湄山邂逅

曾彩霞

明天就是“五一”假了。这次放假，既是学校的月假，也是国家规定的长假，作为学校老师的白梅，也有一丝静不下心来的情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她是一个大姑娘，应该矜持，端庄，多点淑女形象。这话原本是她妈妈的口头禅，听得多了，自然就起了作用。

白梅是湘西南一个中学的地理教师，不仅品貌俱佳，教学上也手屈一指，兴趣爱好广泛，唱歌跳舞，健身旅游，样样参与，快三十的人了，身材亦如十八姑娘，活力四射，青春洋溢，标配高挑的个子，走到哪，都自带一种吸人眼球的气场。如此优秀的女孩，说来不让人相信，至今还在单身一族里聚居着，急得父母四处求神拜佛，乱了方寸，她却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在奶奶袒护她，只要父母跟她急，奶奶总是用一句“不焦急，只是梅梅缘分没到而已”，来安抚家人的焦虑，给白梅一个逃离婚姻压力的机会。

“五一”假怎样度过，白梅还没打定主意。最后一节课，白梅在教师办公室里批改学生作业，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是妈妈打来的：“梅梅，你什么时候下课，王阿姨说又找到一个优秀的男孩，想安排你们明天见面。你要早点回来。”

“妈，知道了，过一会就回。”白梅敷衍着，瞬时打定了主意，这个假期非出去不可，要不就会被相亲节目占居了。自己曾几次计划去湄江——国家级地质公园，感受那里因岩溶地貌带来的不一样的风景，后因疫情干扰，只能宅在家里动弹不得，这次该是成行的时候了。

回到家里，白梅摇着妈妈的手臂，带着撒娇的口吻：“妈，学校利用这个假期，组织我们地理教研组去湄江旅游，为写教学论文找素材，王阿姨那里就过几天再说，好不好？”妈妈一向在白梅耳边唠叨工作为重，这时见她是因工作关系出去，只好收藏起准备接待客人的满腔热情，调转话题，一个劲地叮嘱：“出门在外，千万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路上开车，要小心加小心，也不要开得太快，能让人的尽量去让人，让人有福；还有，一个女孩子家家，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等等，一大堆废话。这些话白梅早就听习惯了，也不觉得烦人，要是没听到，反而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备理好出行必须品，边走边跟家人说再见，等妈妈追着出来的时候，她已一溜烟将小车开出好几米远了。

急驰在崇山峻岭中的高速路上，白梅感到人自由了，心也是自由的，这就是大自然带来的魅力。没两个小时，导航小姐那温柔的声音提醒她，还有40分钟将进入景区，白梅不禁为一路顺畅而自得。车子驶进湄山县城，白梅知道这里有着源远流长的梅山文化，是多个民族的居住地。她放慢车速，睁亮眼睛，希望发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只是经过岁月的淘洗，这里已看不到具有明显的与汉族习俗不同的特征来。前面的车辆有些拥挤，应该都是奔湄山而去。白梅紧跟在一辆越野吉普后。走了不远，导航小姐提醒她，车子偏离了开往湄山的车道。她有些懊恼，竟怪起了那辆越野吉普来，狠瞪了一眼前面的车牌。好在没过多久，导航小姐又在提醒，车子该往右走，进入景区还需15分钟。白梅想那辆越野吉普是走了便捷的道。她紧绷了的神经松了下来，也为错怪别人而觉得好笑。

突然，前面行驶的越野吉普急停了下来，白梅来不及多想，一个激灵将车急刹下来，还是来不及，自己的车头已经紧挨在前面的越野吉普尾上，她心里直呼：“坏了，坏了！”赶紧下车查看。越野吉普的车主是一个男孩，先她一步到达车尾，正在擦拭车上灰尘，车牌尾号是555。见她走近，男孩神情怪怪地说：“美女，我车尾上的几个字怎么读？”那几个字是 “追我，别吻我”。白梅没理他，不过她得查看对方的车碰到了没有。还好，自己的车只是紧挨着那车的车尾，并没有碰撞出痕迹来；自己的爱车也没事。白梅就想离开。“喂，美女，你还没读那几个字呢！”千万别理他，这人有点不怀好意。白梅心里想，脸一红，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前面正在修路，别急着上车。”那人还在背后喊。

坐在车上，给妈妈报过平安后，白梅打开音乐将耳朵塞了起来，瓦其依舍的一首《在路上》旋即响起：“一路风光/一路尘土/随风自由飞扬/穿着过平原/路过山岗/没有迷惑/没有慌张/光芒无处不在/张开了手/就要触摸天边最亮的星/……悠扬的歌曲，将白梅的心情调节到最好状态。前面的车陆续开走了，白梅知道困住这些车辆的原因了，路左边是水沟，一截路塌了小半边在水沟里，没塌的一边也有一条土坑，土坑又凹凸不平，旁边还被一块大石拦住。这怎么过？一向走惯柏油路的白梅，安放在胸腔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喉咙里来了。小心地转着方向盘，将前面车轮慢慢地滚入土坑，开足马力，冲，车子这回可不听话，像没吃饱似的，瘫软在坑里怎么也爬不上。再来一次，车子还是赖着不走，只好又试，小车除了吼了几声外，仍不肯动弹。白梅急了，只好走下车来看有什么办法没有。正在一筹莫展，只见前面那辆555车牌的越野车停了下来，还是那个男孩走了过来，

“美女，要帮忙吗？”

“不要！”白梅还是没好气地回他。

“想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吗？快上去开车，我来帮你。”边说边找来石块，丢进坑里垫上几块，又涨红着脸，尽力将大石头挪动。见他这么诚挚，白梅也上了驾驶室，赶紧开足马力，车子终于吃力地爬了上来。停下车来，这次是要给人家说一句感谢的话了。

她下了车，见男孩还在车尾后。“对不起，谢谢！”就礼节性地将语音送了过去。“对不起”这句是为她刚才对他的态度不友好而道歉，“谢谢”是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她在心里做了一番解释。只是不知那男孩听懂了没有。

当满头大汗的男孩经过她的身边，只见他满手泥土，白色的T恤染脏了一块，牛仔裤也被沾上了黄泥，白梅有些过意不去了，这次她发自内心地对他说：“谢谢你相助！”忙从驾驶室里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洗手。当男孩蹲下身来，接住从瓶口流下的矿泉水搓手时，她才真正看清男孩的模样：浓密的头发，一张称得上帅气的脸庞，健壮的身体，估计站着要比她高出半个头来。洗完手，男孩只说了一句“走了”，就径直离去。白梅又一次冲着他的背影说：“谢谢了！”她知道虽然这句话很廉价，却出自内心的真诚。望着555车牌消失的车影，在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流，使她的脸上有一种灼热的感觉。

重新上路，这次她将车速调整到交通规定的最大值，顺利进入景区。售票大厅里，一个眼熟的身影正出现在售票窗口，正是那个555，白梅在心里给他取了一个这样的名字。原来他也是来湄山旅游的。显然，男孩也看到她了：“你好，人生何处不相逢，又见面了！”555友好地向她招呼，看来他并不是那种油腔滑调的人，白梅在心里揣度着他的性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送了一个微笑表情给他后，仍摆着一幅高冷的姿态。她走到大厅外面，等待着观光游览车的到来，也期待一种别样的湄山风景出现。

游览车载着游客，沿碧波荡漾的湄江湖慢慢驶过，在讲解员悦耳的解说中，白梅睁着那双被无数人夸赞过的大眼睛，竭力将景物尽收眼眸。湄江湖绿意悠悠，像一块绿色的绸缎从眼前缓缓滑过。它可是将山的绿、草的绿，揉合成了湖水的绿，才绿得是如此纯粹，如此让人心醉？她想起了朱自清笔下梅雨潭的绿，觉得它们绿得竟如此相似啊！陶醉在这种绿意里，白梅的心也随着湖水的微波而泛起涟漪。

湄江湖在身后渐渐隐退，十里画廊，像一幅竖立在湄山风景区的长卷水墨画，色彩斑斓，气势恢弘。那多姿的山形、陡峻的悬崖峭壁组成了这个宠大的岩溶地貌群，在国内的地理环境中实属罕见，作为地理教师的白梅深知，这需要上亿年的时间才能演变形成今天的规模，她被这片岩溶地貌群所折服。途中的三重门，像造物主有意将三座石山劈出门来，层层叠进，石壁做框，黛青染色，将三重石门渲染得浓墨重彩，让人心往神弛。在讲解员讲说的关于三重门充满传奇的故事里，白梅将三重门比喻成人生的三道门坎，这也是妈妈常说的：第一道是能考上一个好的学校，它将决定一个人今后的工作方向；第二道是找一个好的工作，它将决定一个人今后的前途；第三道是找一个理想的伴侣，它决定一个人一世的幸福。白梅知道，自己已经跨了前面二道门坎，在这个过程中，虽然为此付出过泪水和汗水，却也领略到了每道门内的精彩风光。至于第三道门内又是怎样的呢？她脑海里充满了未知，也有期盼，真想走下车去，到眼前的三重门里寻找到答案来。

不知不觉，游览车已停在核心景区。整理好行装下了车，白梅今天的计划是，先坐游船游览湄峰湖，再攀登揽月栈道。

站在宏伟的湄江大坝上，一股微风氤氲着湄峰湖湖水的清凉，拂面而来，使身着运动短衫的白梅身感凉意，但此时她完全被湄峰湖的水色所吸引。湄峰湖的水完全有别于湄江湖湖水的绿，如果说湄江湖湖水的绿，是树叶与水草的绿汁染成，那么湄峰湖湖水的绿，则是由天空的湛蓝铺垫在湖底，从而使湖水辉映出一种纯粹的蓝来。对，这是一湖蓝色的水，就像一面被仙女遗落的蓝宝石镜子，镶嵌在了这深山峡谷里，蓝得妩媚，蓝得妖娆，蓝得让人心颤。

抬头仰望高耸云霄的黄罗湾峭壁，白梅的心境随之变换。只见一条形似玉带的揽月栈道，悬挂在黄罗湾的绝壁上，蜿蜒曲折，龙飞蛇舞。这是一种冷峻的美，一种力量的美，一种具有挑战性的美，也是一种富有浪漫色彩的美。白梅还未登上揽月栈道，仿佛就有了一种悬空云天外，一览群峰小的惬意。

坐上游船，为了更好地领略大自然的风光，她爬上游船的顶层。凭栏眺望，湄峰湖深蓝的湖水轻波荡漾，太阳照耀在湖面上，泛起的点点星光，随湖波交变着，随意、任性。微风飘飞着白梅的长发，连同她的万千思绪。她真想张开双臂，演绎一下露丝的经典画面，只是她稳重的个性决定了她的行为，使她成不了露丝，何况在她的身边还没出现杰克。

一条游船相向而来，游船驶过，轻荡的湖水被两条游船的加速度掀起重重白浪，在白浪的相互作用下，白梅颠簸得踉跄了一下，本能地抓紧了栏杆，“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回过头来，555正站在自己的身后。

“真像海浪！”白梅为自己刚才差点失态找到借口。

“这可不能比，海面起浪时，就不是这种颠簸了。”

“你怎么知道？”

“我在舰艇上工作。”

“哦！还在那里吗？”

“在！”

白梅情不自禁地与他搭讪起来，知道了他是一名军人。白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部队的事不能多问，这是弟弟告诉她的，弟弟也是一名军人，也在舰艇上工作。她很爱弟弟，由此及彼，对眼前这个军人不由生出一些好感来。

游船继续前行，白梅忽然觉得眼下的湄峰湖亦如大海一样辽阔，两岸青山绿草更加葱郁，想象也变得丰富起来，她看那些被湖水浸泡、冲刷了千万次的湖岸石，像一些形状不规则的大糕点，随意地被造物主码放在湖岸边各个地方。正想着糕点，一个声音说：“吃吧，应该有些饿了。”555已将一块形似那些湖岸石的饼干送到了眼前，她接过饼干，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就是那些被压缩过的石头。白梅还真是有点饿了，一路过来，现在应是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给你搬来一块岩石吃，只是要小心牙齿哟。”555手指湖岸边的岩石调侃。原来两人的想象竟是一致的，白梅有些惊奇。

“不怕！”这回白梅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善意，品味着来自饼干带给她的甜蜜。

555又从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向白梅。白梅说：“你自己吃吧！”

555笑着说：“你吃吧，剩下的我吃！”

“那我不吃你的。”白梅要把矿泉水还给他。

他说：“开玩笑的。我还有呢。”说着又掏出一瓶。

白梅本来带了装满茶的杯子的，这时她竟然不想掏茶杯出来，而是拧开了手里矿泉水瓶盖。水，除了有点甜，还有别样的味道。

观光船在不知不觉中靠上了岸，555站到了船头，自发地维护游客安全，从他那半张双臂的手势、专注的眼神，白梅明白，555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他想起自己的弟弟，那年探亲假里到云山国家森林公园旅游，因进山门的人多，他主动站在门口维持秩序。军人，值得崇敬的军人！白梅禁不住多看了555几眼。

白梅穿过湄峰湖大坝，沿揽月栈道绕行而上，栈道两边绿树成荫，朵朵山花在风中招摇，似乎在炫耀她们怒放在峭壁上的骄傲。鸟鸣在悬崖深谷里回荡。随着揽月栈道的盘绕，一级级上升，白梅气喘吁吁，她想离山峰上的玻璃栈道应该不远了吧。问从顶上下来的游人，那人指着另一座峭壁的峰顶说：“峰顶那边就是。”看着那座若即若离的山峰，她生出一丝气馁情绪来。正要想停下休息，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在耳边想起：“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555正在她的背后大声朗诵起毛泽东的诗来。他在为她鼓劲，也在为栈道上的游客鼓劲。

他又神情自然地从她的肩上取下背包，搭在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出来旅游？”这次白梅主动问

555告诉她，他已几次来湄江风景区旅游过，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体会。“这次休假探亲，就父亲的车子有空，又来了。”

“一个人吗？”

“你不也一个人吗？”

白梅语一落音，就为自己的唐突而后悔。好在555不再追问什么。两人一路攀爬，每一个阶梯，都有汗水滴落的痕迹。在一个转弯处，头顶正前方传来了踏上玻璃栈道的欢呼声，白梅明白，玻璃栈道已伸手可揽。她停下脚步，眼睛四顾，只见头顶的绝壁上，怪石嶙峋，壁立千仞；脚底栏杆下，深渊万丈，雾气缭绕。远处，一切都那么缥缈无定，若有若无。从小恐高的白梅突然一阵目眩，身子歪向护栏。555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住。白梅伏在他厚实的肩膀上，双腿不听使用呼地哆嗦着。555说：“不要怕，不要怕！”半拥着白梅。过了好一阵，白梅回过神来，想挣开身子，555安慰她说：“这样的场合不要管别的！休息一会，静一静心就会好的！”白梅只好顺从地让他半拥着，继续伏在他的肩膀上闭目着。

555说：“你不能再往前走了。”白梅心有不甘，眼看玻璃栈道近在咫尺，却失之交臂，但实在又不敢再前进。正在两难中，555说他也决定放弃前行，陪着她下山。她被深深感动了，为了她，宁愿放弃欣赏无限风光的机会。白梅不愿拖累他：“你一个人继续上去吧。”

“我陪着你走，你的安全最重要！”555真挚地望着她。

白梅点了点头。

这时她不禁这样想，在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是不是他也是那个为她愿意放弃观看其他风景的人呢？

“能陪多久？”她抬起头望着他。

“可以陪你一辈子吗？”555说，目光是那样热切。

白梅羞涩地躲开了他的视线。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涌上心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手已牵在了一起，越拉越紧。

下了山，白梅从挎包里掏出自己的茶杯，对555说：“你喝茶吧。”

“你喝吧，我不渴。”

“怎么会不渴？”

“你先喝。”

白梅就喝了几口，然后递给555。555说：“我怎样喝？”

“喝茶也不会吗？”白梅嗔他。

555就端起杯子，仰着头，咕噜咕噜地喝。喝了几口，看看杯子，里面还有。白梅接过杯子，又喝起来。

白梅心里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共一个杯子喝茶，不知要修多少年。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相约上午游览府，下午去观看紫鹊界梯田。

牵手走在前往仙人府的游道上，一路溪流淙淙， 微风习习，蓝色的鸢尾花摇曳在步道边，点缀着游客的眼线。今天的白梅，将自己一头秀发，扎成一个大丸子，高高束在后脑勺，更觉青春靓丽。眼眸里饱含柔情蜜意，只是傍边的555却显得更加深沉。行至得胜门风景前，555露出了激动的神色，他举起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与远处得胜门风景图形重叠成一个V字，“你看，这是胜利的标志，是我们军人的终极荣耀。我是战神蚩尤的后代，这个标志也代表我们的祖先历经不懈奋斗，才在这片土地上得以繁衍生息。”他无比自豪地对白梅说，“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就叫胜利。”原来他叫胜利，白梅莞尔一笑，就将在心里早已给他取了名字的原委告诉了他，555宽容地笑了：“也许是555这个数学吉祥吧，才让我有幸地认识了你，只要你喜欢，你就叫吧。”接着他又讲述起远古时期，蚩尤部下如何从中原一路拼杀到湘中安身立命的艰难历程，以及到了宋代，蚩尤后人在梅山与宋军殊死搏战的壮烈场景。接着他又向白梅讲起属于他们这个地方的梅山宗教信仰，梅山少数民族的独具特色的风俗与系列活动，当他讲到一些古老神话传说时，竟露出了孩子般天真样子来。白梅感受到了梅山文化的博大精深。

边说边走，仙人府已在眼前。原来仙人府是一个由悬崖峭壁、天生桥、岩溶洞穴群、峡谷、瀑布、溪流组成的景观群。仙人府洞口的形状是一个倒写的U形图案，高度估计有60米，其宽足以容下一条游船驶过；洞口的壁上被杂草、藤蔓覆盖，渲染着洞内静谧、神秘的气氛。一条水流自洞深处流出，在洞口处汇成一个小水潭，再蜿蜒成小溪流向远方。洞内寒气一阵阵袭来，使身穿短袖的白梅不由得打了一冷颤，555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他们沿洞左侧崖壁下的步道盘行而上。在橘红色灯光的映照下，只见有一连串大小不等的石头，半浸在水里，挤挤挨挨，连成一线，如蛇爬行，一直延伸至溶洞深处；有的石头朝上的一面凹下去像一条小船。 555认真地说：“这仙人府传说是我们祖先最古老的议事之地，那些石头上有他们行走时留下的足印。”白梅肯定地点了点头。

千回百转，来到仙人府的最里端，顿觉豁然开朗，这里四面是悬崖峭壁，顶上没有石盖，“素面朝天”。迎面一条长长的瀑布似白练从峭壁上倾泻而下，浇在一块形似乌龟的巨石上，溅起水花朵朵，雾气腾腾。右壁的悬崖上，由于岩石自然风化与山体的挤压作用，形成了一层层整齐的如青砖似的石块，线条清晰，粗细均匀。在白梅眼里，它们更像是一本珍藏在图书馆里、承载着自然密码的书籍，等待人们去翻阅，去解读。

视线沿瀑布越过崖顶，一架仙人桥凌空而立，讲解员讲述说，它们是罕见的天生石拱桥，其双孔形似“湄”字的拼音首写字母“M”，单孔的跨度似“江”字的拼音首写字母“J”，合二为一组成了“MJ”——湄江，是湄江风景区标志性的景点。讲解员又说，改变一下方向仰望，就会看见天使之吻。白梅果然看到了，一片天空从口唇形状的石壁中显现出来，她感叹，真是天使之吻，一吻千年，历久不衰！这时555拉着白梅的手，深情地说：“梅，你就是从那座仙人桥上走下来的天使，也许是从‘梅’字到湄江的‘湄’字的感应，你才来到了这里，也才让我在这里遇到你。”白梅凝视着555，娇羞款款地回应着他炽热的目光。

555又说：“我们也来一个天使之吻吧！”白梅正不知怎样回应他，突然，他的电手机铃声响起，只见他掏出手机，走到了一边，白梅还是听到了那边的话：“副长，你什么时候归队？”对方显然是他部队里的战友，“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出发！”

“晚上就能归队，机票已买好了！”555回答。

“副长，这次找到嫂子了没有，可要将她的相片给我们看呀！”

“调皮鬼，现在就给你看。”只见555边说边将电话打开视频，移到白梅前面。白梅看见对方的一瞬间，惊愕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弟弟！”她喊出声来。“姐！”对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555更惊讶不已。

还是弟弟经过几年的部队锻炼，比在家时冷静多了。首先问:“姐，你怎么与我们的副长在一起的？”白梅从555手里接过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里几年不见、长得更加结实的弟弟，姐弟情深，几年的思念使她无语凝咽；刚才又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就与555分别在即，眼泪竟不由自主地溢满眼眶。555见状，接过手机说：“这个故事很长，回来再你跟细细说。”“胜利哥，欢迎你做我的姐夫！”弟弟冲着555做了一个鬼脸。

白梅回过神来，冲着电话喊：“弟弟，好好干，我们在家等你的喜报！”

“一边呆着去！”555对着视频笑着说，就关掉了视频，他无不愧意地对白梅说：“对不起，下午我不能陪你去紫鹃界了，我早晨就接到归队的命令了。我没有告诉你，只是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能让你快乐每一分钟。”555又解释说，“你知道，我是军人，我有我的使命！”

“你走吧，我等着你下次回来一起去！”白梅自从弟弟去部队以后，就理解一个军人的责任与担当，也明白作为一个军人的家属所应承受的思念之苦。虽然此刻她心中有万分不舍，但还是面带微笑地对他说。只是此时眼眶里的泪水，还是忍不地溢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555替她揩干脸上的泪花，拉着她的双手，用高过瀑布溅落的声音，大声喊道：“梅，你嫁给我好吗？”声音高亢洪亮，和着游客的掌声，在洞里回荡。

白梅也回应着：“我——爱——你——”那悦耳的女声化成天使之吻的唇语，向着天空飘去，有神龟做证，仙人桥做证，湄山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