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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三帖—谢新茂(散文)

风景三帖

谢新茂

 

渠江源上茶歌飞

 

渠江源传为渠江之源。渠江最初的涓流从云层之上的山巅叮叮咚咚破石而出,顺着陡峭的茶溪谷或泻而为瀑,或哗然为流,一路汇聚更多峡谷沟壑窜出的山溪,由高到低向北轰然流去,高歌猛进五十里后,注入资江。

夫江之源者,多为山之至高、人迹杳然之地。渠江源自不例外。群峰如浪,四面八方前呼后拥呼啸而来,浪尖遮天蔽日,浪谷深不见底,层层叠叠把渠江源的大山推至更高处。滔天巨浪缝隙中卷起的大风,吹皱了路,吹散了云,也吹瘦了渠江源人的希望。

此地有人过日子?有。瑶人屋场若有却还无,那是一缕历史的青烟,诉说当年瑶人生活的生动场景。后来瑶人走了,汉人来了,搭起了木板房,开出了瘦如荆棘的梯土,把日子过将起来。然而此地离天近,月亮大如斗,手可摘星辰,只宜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居住。凡人居住,却是离地更远,从稍平整一点的地方上山,两三个时辰还在山肚子里打转转。这山望着那山,有鸡鸣,有狗吠,有鸟兽虫鱼之响,就是不见人影。山很陡,地很薄,山里人的苦逼日子,几百年,上千年,过得就如摇摇欲坠的木板房,黑不溜秋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架。

幸好可种茶。

渠江源种茶的历史有多久?一个专司茶道的小姐姐带我至一株高可盈丈的茶树旁,告诉我,这株茶树,已经四百多年风雨。树身斑驳,冠盖如云,其枝如爪,其叶如墨。然而,就在几十年前,这里是没有大规模种茶的。近千百年,中国人口剧增,四处缺粮,年年缺粮。此地位于大山之中,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在交通闭塞、物流不发达的当年,缺粮更甚。在陡峭的山坡上开的那点梯田梯土,人不哄地皮,地也会哄肚皮,出产的玉米高粱红薯,做成糊糊能够把肚子填饱就已心满意足,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地来种植茶叶这种高雅之物。那时候种茶,只是悬崖峭壁山旮旯边的点缀,让山里人清苦的日子,沉浸一点茶水的幽香。渠江可以哗哗流向山外的繁华之地,渠江源人却只能固守茫茫群山中的高山之巅,与大山语,与天人语,却无法与山外的世界语。

直到几十年前,隆平一出天下饱,这里方有大规模种茶之举。

此处山土不肥不腻,山岚雾霭早晚浸染,阳光吹弹可破,正是适合种茶之处。当年不知是谁,在春天的某一天早上醒来,将原来种玉米高粱红薯的土地翻了,种上了第一株茶树。犹如一夜春风来,千棵万棵茶树栽。稍微平整一点的山腰上,原来的粮食作物飘带,不时之间换成了一条条嫩绿、碧绿、墨绿轮流转换的茶叶树飘带。

现在的人,日子越来越好过,大鱼大肉吃多了,要喝茶排毒,减肥,稍微有点地位的城里人乡里人,都在家里、在办公室置起了茶室,在大快朵颐之后,用茶来养生健身。城里面有闲的人也多起来了,坐在茶馆里谈生意、谈情、谈爱、谈文化。茶馆的档次越高,越显得高雅、有情调、有身分,自然对茶叶的需求多起来了,对茶的档次越来越讲究了。龙井银针碧螺春、毛尖乌龙铁观音自不必说,能采到深山老林里的日月精华孕育的特色茶,更求之不得。

一来二去,天上神仙居住的渠江源出产的茶叶就被抬成了品牌,销路越来越好了,渠江源老百姓的日子,也随着陡峭山坡上茶林那一抹梦幻般四季转换的绿,起来越兴旺。

我们去渠江源的时候,已是深冬,橘黄色的阳光梦幻一般笼罩着散发着茶叶酥香的山村。在阳光漫布的山坡上,村民们正在茶业公司组织下,给茶树施肥。茶园正如墨绿的壁挂,在山坡上流淌,在墨绿的缝隙里,透露出土地的泥黄。那些山民就隐约在墨绿与泥黄之间,逐一逐一在每一株茶树旁,挖好浅浅的肥坑,然后施上黑色的肥料,小心覆盖好,等待一场春雨后,孕育出嫩绿的新芽。

茶园温润了山民的生活,但茶园里的活计,还是一如既往的体力活。他们依然不得不手握锄头,肩扛箢箕,一点一点去开垦自己的幸福。第二天早上,鸡鸣三次之时,我们还缩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他们已经匆匆吃过早餐,一头扑进了茶林,让自己与早上清丽的阳光,与明净的陆羽广场,成为渠江源最好的风景。

直到中午吃饭,他们才从山上下来。在茶叶公司硕大的食堂里,他们聚集在偏僻的一角,或坐或站,安静地吃着,偶尔小声交谈几句。伙食很好。茶农们的鞋上、裤管上,沾满了茶园里新鲜的泥土,眉毛上、头发上,依稀还有晶莹的露珠,而神态全部安详得如同冬天里温暖通透的阳光。这是对生活心满意足透露出来的安详。茶园如画,生活如画。短短几十年历史,他们的生活经历了贫穷与富足的天壤之别。尽管他们体力上的付出并无减少,但获得的收益,能够让他们衣食无忧。他们享受并珍惜着眼前美好的日子。吃过饭后,他们或在公司的院落里走走,或坐在凉亭里抽一支烟,复又上山,开始他们的劳动,直到暮色四合。

一个四十左右的汉子告诉我,茶园里最美丽的时光,是春上采茶季节。春雨浇灌,春风吹拂,茶树新抽的叶芽,最初含苞的那一刻是橙红,接着是鹅黄、是嫩绿、是翠绿,站在茶园里静静地注视着它们,那些层次分明的绿在云雾中不断变幻,让人恍然觉得,那是绿色的火焰在舞蹈。采茶的人在绿色的火焰中穿行,犹如蝴蝶翻飞。

他说得我如痴如醉。盛装的采茶的漂亮姑娘在绿色的茶园里一边采茶,一边歌唱,该是多么迷人的一幅画面!然而,他接下来的诉说,却让我醍醐灌顶。他说,采春茶,紧张得饭都没时间吃。最好的春茶,是一芽苞一叶片,其次是两叶片。三叶片、四叶片,那就是非常普通的茶了。从茶叶公司付给的劳务费就可以看出来。最好的一芽苞一叶片新茶,劳务费的时价是25元一斤,到了四叶片,劳务费只有两三元一斤。而新茶由上一级长成下一级,往往只有一两天时间。因而,为了尽可能在新茶刚刚呈最好品质时采回来,采茶时简直就是抢。他们既没有时间去欣赏茶园的风景,也没有时间,去唱一曲采茶歌。

原来最美的风景,创设风景的人却没有时间去欣赏。

被层层大山推至近天的渠江源,因为远离人间,所以风景独异。然而,这种独异只是我们的体验。当我们住进刚刚建好的含远山、吞云雾的世外山居,住进仿古木板房建筑的紫金山庄,我们尽可以赞叹眼前与山外独异的风景。但是,这些风景对生活在渠江源的山民们来说,只是他们劳动的背景。他们感激生活馈赠于他们茶园,馈赠于他们虽然陡峭狭窄却通行无阻的盘山公路,馈赠于他们生活中需要的一切,然后用自己毕生的精力,将他们身处的风景描摹得更美丽。

他们只是描摹风景的人。他们不唱茶歌,只是将茶歌飞到山外,让那些热爱喝茶的人,沉浸在红茶绿茶泡出的美好画面之中。

 

龙居崖,那些古董或美好时光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田家者,冷水江三尖龙居崖也。此地有崇山峻岭拔谷而起,有茂林修竹连绵起伏,有玉带小溪或飞瀑而下,或环山响叮当。有五六墨墨黑木板屋杂立浓郁之树阴下,有三五群鸡鸭鹅引吭高歌蓝天白云之间,有白狗黄狗数只摇尾乞怜于主人客人脚旁。

却没有田。

既谓田家,为何无田?此地当年是有田的。村落悬在半山腰上,当年,伴着那些墨墨黑木板屋的兴建,在屋前屋后的山旮旯里,祖先们用铁锹铁锤铁锄头、铁手铁脚铁肩膀,挖呀挖、刨呀刨,开出了三两块稻田旱土,就在这里扎下了根。这些梯田旱土,看天吃饭,不看人吃饭。土地瘠,山民更瘠。前几年政府搞搬迁,此地山民久旱逢甘霖,呼啦啦一下子全搬迁去了人烟稠密处、经济发达处。故人已辞黄鹤去,此处空余木板房。有好事者怀思旧之悠情,将人去楼空之木板房全盘了下来,整旧如旧又整旧如新,立庖厨,立旅舍,立茶馆,立卡拉非常之OK,又借飞瀑流泉,山石松林,做游人闲暇之休闲去处。其龙居崖水寨之名头,日渐响亮。

名为水寨,自然少不了水。高山有好水。此地山高,其水自山顶轰然而下,虽为细流,却有非常之气,其飞珠溅玉之势,力压鼎沸之游人惊呼声。加之我等初来乍到,茫然不知水之来处,听主人称此水为龙口吐珠,也就更加敬畏。飞湍而下之后,积为深潭。潭水清悠,在此处休整之后,慢悠悠沿着水渠,从容而流。水渠绕着山转,或宽或窄,或阴或明;流水伴着鸟语,鸟语有婉转之气,水流有生物之灵。水渠分两边。里边是前人修的,或三合土,或凿石为砖,上生苔癣,先人的足迹神采从中悠悠吐出来。外边是时人整的,一色的水泥。前人的付出与时人的付出,在此泾渭分明又混为一体。

不管前人还是今人,人类改造世界的梦想,是亘古不变的。

改变的,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改造世界的梦想留下来的种种遗迹与古董。人类越想改变世界,创造的崭新器具就更多,并将此前的器具淘汰,使之成为古董。比如,汽车火车飞机出现了,轿子成了古董。龙居崖高居于陡峭的山腰,也要修一条七拐八弯的之字形公路,连接山脚与山寨,便于汽车上山,省却游人体力。倘若有人还死守着已成古董的轿子上山,那乘轿的人,更会被讥为古董。

器具成为古董让人怀念,它反衬的是人类孜孜追求的进步;人成为古董被人讥笑,它比证的是人的抱残守缺。

前人留下的古董,让我们对前人的付出心生敬畏。

龙居崖水寨的主人,许是深刻地体察到这一点的。山寨的木板屋,依然是黑黢黢的,那些烟熏火燎的痕迹,与现代的空调套被融合在一起。木板房的外墙上,精心地布置着斗笠、蓑衣、镰刀、锄头、犁耙等农耕器具,山寨的空坪里,摆放着打稻机、扮桶、水车等用品。走进山寨,年过半百如我者,仿佛走进了自己少年时代的乡村。

我出身农家。这些挂在墙上、摆在空地里的器具,伴随着我走过整个少年时光。现在它们挂在墙上让我回忆,年少时却是握在我手中的饭碗。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赤日炎炎之下,我用瘦小的身躯握着它们、扛着他们,在田野里奔跑。我在乡村长到十五六岁,学会了所有农具的用法,并很早就用它们盘回自己的口粮。它们的手柄上,浸着我带着咸味的汗水,那些镰刀口、锄头尖,还留有我少年的血迹。所幸的是,还在很年轻的时候,我就通过考学,将它们丢下了。一晃四十年,现在再见到它们,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却没有多少痛苦的记忆。

然而,我只能说,这只是出身乡村又与我年龄仿佛的人才会产生的亲切感,只是一个与它们有过亲密接触但又早早离开了它们的人才会有的亲切感。我的出身乡村的父辈、祖辈、祖辈的祖辈一辈子都与它们打交道,更多的只有痛苦的记忆。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我的侍弄了一辈子农田的先辈,他们整天都在用汤煮心,没有功夫来发思古之悠情。而我,现在面对这些农具的亲切感,更多的是公子王孙摇扇时的晃头晃脑,因为与之距离遥远,所以为之倍感亲切。

而我的后辈,更不可能与之产生亲切感。在他们的眼里,这些曾经养活我们无数代人的器具,已经成为单纯的古董。镰刀、锄头、箢箕,他们没有握过,打稻机,他们没有踩过,箩筐,他们没有挑过。倘若生在农村,也许见过,倘若生在城市,他们大多已想象不出,这些器具,曾经是每个中国人的生命所系。当我辈目指每一件器具,充满深情地告诉后辈是什么东西做何用途时,后辈的反应也许是一脸的茫然:“哦,镰刀。”“哦,锄头。”然后,就把脸别在一边,去欣赏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有更新的器具在等待着他们。

但这些古董依然让我欣慰。它们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被我的祖先们发明出来,让祖先们的日子,变得更加富足,更加祥和。它们中的每一项发明,其实就是人类的一次进步。它们中的每一项成为古董,就说明有一种更先进的器具代替了它。

古董越多,人类就越进步。

龙居崖水寨的每一个地方,布满了我们曾经非常熟悉的农具,它们交织着旧与新的时空,让我们体味着已经远逝的少年欢乐时光,更让我体味到了时代前进的踏踏脚步。

故人者,我当年在冷水江谋生时的文友也。他们有新朋友,更多是我年轻时的旧相识。我与他们的友谊,也已穿越时空,愈久弥新。

 

万乐之乐

 

万乐村在娄底北郊,距城区十来公里。挪一下脚,即能到达。村后有山,名乌石峰,山峰层层叠叠波浪一般拥上去,堆青叠翠,为南岳衡山七十二峰之一。它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娄星区境内最高峰,万民仰止。有诸天殿建于近山顶之处。诸天殿听上去就大气。诸位天上神仙,在此集合,快赶上玉皇大帝凌霄宝殿的地位了。环山皆平畴。立于峰顶,左右前后极目远望,东边日出西边雨,尽收眼底,仿佛天下风景,全入胸襟。更有凉风入怀,衣袂随之飘然,如我之大腹便便者,也觉如神仙般飘飘欲仙,更不用说苗条俊俏如你者,立于此处,就是玉树临风,让天下人倾倒。

乡亲多年以耕作为业。其美丽田畴,镜面也似,在村子前面铺展开来。绿波荡漾的水库,在田野一侧做着忠诚的护花使者。想当年禾苗绿了,麦苗绿了,稻子黄了,麦子黄了,在眼前由近及远错落有致地铺展着,应是极可观赏的。但当年的稻和麦,是用来饱肚的。乡亲们一天到晚撅着屁股,绣花也似种着这些地,肚子却依然饿着,衣衫也依然褴褛着,再好的风景,也没心思观赏。好在这个村的乡亲,有一个绝技,就是架高压线。农民不懂高压电,农民会牵高压线。他们全国各地来回跑着,在荒山野岭或者城市,“嘿哧嘿哧”将高压电杆一根根树起来,“呜呼哎哟”将一根根拇指粗的电线拉起来。一身臭汗之后,也将自己的腰包鼓了起来。

有钱了,那村后的乌石峰,那世世代代的祖居地,就成风景了。眼里有了风景,心里更有了风景。他们就按照心里的风景,好生打造起来。平整的乡村公路,铺起来了,公路两旁一水的桂花树,在农历八九月里,空气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桂花的香味。公路近旁的田野里山岭边春有桃花李花,油菜花芍药花,秋有格桑花,冬有腊梅开。格桑花开红艳艳,千家万户幸福来。精致的农居,建起来了,一水的白墙红顶,或者白墙蓝顶,掩映在绿意盎然的风景树中,安静得没有炊烟,只有鸡鸭的啼叫和鸟的啁啾。水库边建起了水泥台阶,直通水面,一根钓杆,一蓑烟雨任平生。村子中间建起的广场,更是花的海,树的洋,条凳挂篮摆四方。虽然比不得城里的公园大气,但比城里的公园空气好,吸一口,全是甜的,是三百年枫叶的甜,是鸟儿鸣鸡儿叫的甜。当然啦,那乌石峰上的诸天殿,更得大手笔重建。得让神仙来这儿住得舒适,让神仙天天呆在这儿舍不得走,保佑着乡亲岁岁平安,让这方水土,得到神仙的格外眷顾。

成了风景,来看风景的人,就多了起来。城里人生活得不清静。烦呢。城里人天天要上班,早起之,晚归之,还得看领导的脸色,还得服老婆的管束。城里人天天担心各种物价上涨了,手里的钱,贬值了。城里人天天惦记,哪个领导下台了,哪个领导双规了,好像自己可以当领导了似的。城里人还害怕空气不好,粉尘太多,害怕鸡蛋里有苏丹红,害怕牛奶里有三聚氰胺。城里人一天到晚就被这些东西折腾着,睡不好觉,吃不好饭。那好,到了周末,你们就稍稍地挪一下脚,来这儿吧。这儿叫万乐,“中国万乐”,一万个“乐”,总有一“乐”是适合你的。爱花的,看花吧;爱香的,闻香吧:爱钓鱼的,垂钓吧;爱拜菩萨的,拜菩萨吧;什么都不爱的,爬山吧,找个农家乐小赌怡情吧。你们要什么,都给你。关键是,放松一下牵挂得太多的心情。

我也做了几十年城里人。我也天天有那么多的烦恼。忽然有一天,我来到了这里,中国万乐。甫走下车,扑入眼帘的,是美丽的芍药花;扑入鼻中的,是春天花的浓香;吸入肺腑的,是清甜的空气。不多的时间,乡村初的微凉慢慢地从皮肤,沁到肌肉,沁到骨头,全身从里到外,竟有被水洗一般的感觉,身子轻了,心也轻了。天空有多高,我的心就有多高,乌石峰有多青翠,我的心就有多青翠。整个的人,在清凉季节里,全融化在这美好的风景之中了。

而更美好的,是他们那一张张纯洁的笑脸。村子里多是老人,和上了点年纪的大嫂们。每一个迎面而来的,都是一脸的笑容看着我们。来者都是客,笑脸相迎送。却让我觉得,我和他们,早就是熟悉的人。这里不卖纪念品,这里只有农家菜。当我们欣赏完风景,来到一家农家乐,那送入口中的饭菜,就是我回到农村老家时,吃着的饭菜,香,甜,辣,吃完了,还想吃。

它让我想起了儿时的味道,它让我记起了乡村的味道。它让我浑然觉得,我就应该到农村去,做一个自在的农民,在蓝天白云之下,享清野闲人之乐也。